第207章 被抛下的滋味

汀上烟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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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聂绾柠想也不想地抽过一张纸巾,在沈京惟的肩头胡乱擦了两下。

    “不许撒手,就算尿你身上都得忍着。”她脱口道。

    沈京惟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要是撒手,容晏还不跟他拼命?

    过了会,许是沈京惟生疏的手势让妹妹觉得不舒服,她扭动了几下,发出抗议的哼唧声。

    聂绾柠把她抱回来,交给了后面排队等着抱的人。

    氛围一下脱离了热闹,聂绾柠理了理袖口,平静地出声,“忘了跟你说,之前和sg签的合作项目快要到期,我不打算续了。”

    沈京惟的表情没什么变化,“原因?”

    “我想独立做这个项目试试。”聂绾柠坦然地直视他,“该学的都学了,总不能继续依附下去。”

    沉默片刻,沈京惟淡声道,“你决定就好。”

    聂绾柠微微颔首,刚要转身,又听见他的声音传来,“明天……”

    “柠姐。”

    话未说完,容晚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,把她拉到角落,“看我刚才拍的照片。”

    聂绾柠瞥向她的手机屏幕,翻了个白眼,“你有偷拍的癖好?”

    照片上是她和沈京惟站在一起的画面,沈京惟的怀里还抱着苏以安,无论从哪个角度看,都如同……

    “一家三口。”容晚挤眉弄眼道,“像不像?”

    像你个鬼。

    聂绾柠夺过她的手机,戳了两下删除照片。

    容晚的嘴角往下坠了坠,仍是不死心,“柠姐,你俩真的没可能了?”

    聂绾柠拿起桌上的果汁抿了一口,“少打听。倒是你呢,都追到m洲了,和苏承有进展了没?”

    容晚心虚地别开眼,支支吾吾,“就、就那样。”

    “要不要姐姐教你个办法?”聂绾柠勾过容晚的肩膀,压低声说得言简意赅,“上.他。”

    容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,显然这两个字超出她的认知范畴了。

    “以我对二哥的了解,你俩要是为爱鼓掌了,他绝对会哭喊着对你负责。”

    容晚彻底呆住了。

    见她的反应似是信以为真,聂绾柠放下杯子,狡黠一笑,“开玩笑的,你也太好骗了。”

    “柠姐,不带你这样的。”容晚垂下脑袋叹气。

    聂绾柠耸了下肩膀,转头看向窗外,冷不防想到了方才沈京惟没说完的话。

    明天,她知道他想问什么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第二天清晨,聂绾柠连早饭都没吃,一个人开车出门了。

    沿途经过丧葬品店,她买了些香烛和纸钱,径直往陵园的方向驶去。

    今天是她父亲车祸去世的忌日,八年了,时间过得可真快。

    如今还没到清明,来陵园的人很少,所以聂绾柠一眼就注意到了停在门口的车,车牌十分熟悉。

    雨刮器扫落了挡风玻璃上的水雾,沈京惟推开门下车,一身黑色的长外套清冷肃杀。

    聂绾柠不意外在这见到他。

    当初听沈老爷子的转述,沈京惟的父亲也是在这一天离世的,在开车赶去找她母亲的路上。

    “你祭拜完了?”聂绾柠看到他的鞋跟沾了泥巴。

    沈京惟点头,接过她手里的黑纸袋,“我陪你上去。”

    从山脚走上去的路约有二十分钟,往年的忌日,苏沅兮陪她来过几次。

    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情,沈京惟每次都可以避开了。

    头顶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,落下几滴晨露的水珠。

    聂绾柠熟练地摆好供品,盘腿坐在地上,摸出打火机点燃蜡烛。

    火苗被风吹灭了好几回,她弯起手掌拢住,结果再按下去,连半点火星都冒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什么破质量。

    聂绾柠不耐地丢掉打火机,转头朝沈京惟摊开掌心,“借下你的。”

    她已经戒烟了,身上没有携带多余打火机的习惯。

    沈京惟勾了勾唇,从口袋摸出来放到她手里。

    墓碑前跃动着明亮的火光,映在聂绾柠的眼底,映着石碑上褪色的老照片。

    也好,那个慈祥的父亲,终是永远停留在了最疼爱她的年纪。

    聂绾柠往火堆里丢着纸钱,“好像没听你提起过,你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
    沈京惟移开视线,望向远处雾气未散的丛林,“一个可怜人罢了。”

    豪门的商品,联姻的牺牲品。

    “明知我父亲不爱她,却不得不和他结婚生子,日复一日把生活变成一潭死水。”

    从记事起,沈京惟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很少有开心的时候。

    她的眉眼总是占满了愁绪,望着他的眼神有关切,有温柔,唯独没有爱。

    后来他们离婚了,他的母亲选择净身出户,除了自由,什么都没要。

    送母亲离开的那天,他没有不舍,因为他很清楚,对于这个可怜的女人来说,离婚是一种解脱。

    所以沈京惟不怨她丢下了自己。

    如果可以选择,谁会想过不得已的人生?

    渐渐的,纸钱烧成一堆灰烬,聂绾柠眸底的火光随之暗淡下来,“这么说来,我好像也没自己以为的了解你。”

    不等沈京惟接话,她站起身,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,“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两人顺着泥泞的小路往回走。

    脚底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脆响,聂绾柠数着脚下的步子,陡地听到沈京惟的嗓音拂过耳畔。

    “够多了。”他说,“不管在哪方面,你做得都比我多。”

    聂绾柠蜷起身侧的手,低垂的眼睑盖住了情绪。

    沈京惟看了眼时间,“我猜你没吃早饭,等会一起?”

    聂绾柠没有出言拒绝。

    她早已学会了与过去和解,和沈京惟以普通朋友的关系相处,并不是难事。

    不过这顿饭最后没吃成,聂绾柠在上车前接了个电话,温知知说有急事需要她立刻回公司。

    聂绾柠答应了,收起手机朝沈京惟说道,“公司有事,我要回去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那晚上呢?”

    “不好说,改天吧。”

    没给沈京惟挽留的机会,聂绾柠坐上车离开了。

    寂静冷清的周遭,沈京惟倚站在车门边,沉寂的眉眼分辨不出喜怒。

    他想起从前了,自己也曾好几次因为沈家的事将聂绾柠抛下。

    这种滋味,他算是彻底明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