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 老太太真的死了

鲍尔日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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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过了一周,师父被兰总接去山东,似乎是一件很秘密的事。

    师父没带我去。

    师父离家第二天,常南溪打了一个电话给我。说他发现了一个商机,比测字的业务范围更广。

    他说的商机是“心理疏导”——他说现代人普遍存在心理疾病。

    我想了想,不得不佩服他有远见。如果我既测字,又搞心理疏导。这样客源就更广泛了。

    于是,我准备搬到自家粉店。原因有两个。

    虽然我在“风花雪月”打开了一定的知名度,但找我测字的客源毕竟有限。

    主要是外地人,本地人都是找师父的多。

    二是心理疏导注重的是“隐私”,在茶馆那种人来人往的环境中,自然别人不想去。再说,在那边,茶馆要提成,也是一笔不少的损失。

    这天中午,我跟我姐提出来,能不能在楼下调剂一间房子给我。

    我姐想了半天,说道:“老店子那边有间仓库,你要的话就改造一下。”

    我翘起大拇指:“吃水不忘挖井人。我赚了钱分你一半。”

    她乜了我一眼:“半分我都不要,你要买房娶老婆,到时别向我借钱就行。”

    我娘盯了我姐一眼:“说得这么无情,你不借,谁借?”

    我笑道:“娘,您要相信我,可以自力更生,丰衣足食。”

    于是,我请师傅弄了三天,把仓库隔断成两间房子,粉刷一新,外面是茶室,里面是卧室。

    改日,请非著名书法家高旭题词“夜谈”。做成招牌,挂在门前。

    在“夜谈”的下面标出两行小字:

    测字。

    心理咨询。

    我白天去悠然居上班,晚上就坐在夜谈室,有生意就接单,没生意就读读书,喝喝茶。

    师父过去三天后,打了一个电话给我。说这一次在外停留得久一些,大约要一个月才回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一个月,他没说,我也不敢问。一个月是疗养吗?应该是的,他说已从山东转到了著名的疗养基地——北戴河。

    我问道:“您还有什么吩咐吗?”

    他说:“你每天都要去悠然居,一则不能停了生意,二则家中有个男子,遇事也有主心骨。”

    我回答道:“您放心。”

    大约在师父外出十天后。老林打电话给我,说政府已经和一个姓张的商人签订了合同。

    我问:“这么快?”

    老林说:“报纸上都登了。”

    自从有了微信,真的没有看过报纸了。

    哪里起火,翻车,断桥,死人,朋友圈立马有消息。反而一些正正规规的事,非得看报纸不可。

    “哪天的报纸?”

    “昨天。”

    挂了电话,我就去堆在一起的报纸里寻找昨天的《乌乡晚报》。

    打开一看,还是头条消息,标题赫然《我市与润声文化公司签订申家大院整体搬迁合同》。

    大意是为了保证人民安全,市府决定将危房院落——申家大院有序拆迁。市府和润声公司共同新建安置区。

    我暗自笑了,心里想,师父算得真准,出面签订合同的,果然不是何总。我开始推理:

    何总请人出面,建一个安置小区。

    他不是慈善家,交换的条件肯定是:拆下来的青砖,雕花木板归他。

    他甚至会放出风声,这些废物他来处理。

    当然,他也会承认,其中一些木材还是很贵重的。

    也因为贵重,他才出钱建安置区。

    对于一般人来说,以这些烂头烂木和青砖换一个安置小区是值得的,毫无疑问,乌乡赚大了。

    于是,双方皆大欢喜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我还没有推理完毕,门外走进一位男子,有点面熟,却想不起是谁。我笑笑:“请坐。”

    “道长呢?”他四处打量。

    “他去了外地,还要二十多天才会回来,有什么事,你和我说吧。”

    他脸上若有所失:“我上次来测了个‘转’字。”

    我定神一看,确实是他。心想,莫非家中那八十六岁的老太太死了?店里一般不给来测字问卦的人泡茶,这会儿,不知为什么,我倒是起身泡了一杯端给他。

    他接过茶,说声谢谢。然后告诉我,他家里老太太昨夜死了,想择个日子。

    我脸上有些戚戚焉,问道:“老太太是死在家中还是死在外面?”

    他问:“这有讲究?”

    我微微点头:“区别很大。死在家中叫寿终正寝,死在外面……我就不说了。反正一定要分清。”

    男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,气愤道:

    “万师傅,说出来不怕你笑话,我是老太太的侄子,以前我堂兄在台上,叫亲娘的不晓得有好多。

    现在我堂兄下了台。就叫个护士都不灵。本来还有呼吸,喊这个慢腾腾,叫那个迟迟不来。我们的想法就是吊一口气回到家里再正寝,他妈的,就看睁睁地看着老人家断气。”

    我安抚他:“医生和护士并不认识你们,他们是以救死扶伤为天职。也许你有些误解。”

    他不反驳,望着我翻历书。两眼睁得圆鼓鼓,生怕我敷衍他。

    我起身抽出一张红纸,将年月日时辰写在红纸上,又将天干地支写在另外一旁。再一一推演……

    说实话,择个日子根本不用这么认真,倒倒指头,就可以算出来。我是想给他一点温暖——尽管他家落魄,我一个风水师绝不敷衍了事。

    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,说道:

    “你一定要帮老太太择个好日子,就是推迟到几天出殡都没关系。他儿子不争气,老太太是被气死的,但我们希望孙辈有出息。”

    我排清楚之后,一脸不容置疑:“不用推迟,最好的日子是后天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:“我听说你还到杭州学过星座风水,能不能一并请你,帮我老太太看看地呢?”

    我心里怔了一下,我这个学徒有点什么事,他都知道?按师父的说法,他们家平素连正眼都没瞧过悠然居。

    我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就请你全权为我家做主,行吗?”

    我很干脆:“行。”

    他站起来:“时间紧,现在就请你去。我的车在外面马路边。”

    “我有车,你带路就行。”